且将烟花掩风流（吕洞宾x杨戬）（一）
且将烟花掩风流
（吕洞宾x杨戬）
设定：
1、吕洞宾的前世东华上仙是《东游记》私设，并非上古神东华帝君。
2、传说中杨戬母亲并非瑶姬，但此处遵从《宝莲灯前传》和《西游记》设定。
3、西王母并非玉帝之妻，此文中的王母是《宝莲灯前传》设定。
4、神与仙是不同的。
5、有私设，不喜勿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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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杨戬接到梅山七圣的禀告，亲自来青城山捉妖时，已是酉时。
夏日的夜来的极晚，哮天犬一路闻过去，奇怪道：“诶？怎么没了？”
“什么没了？”杨戬问，“妖气？”
“对，我闻到了一股仙气，那妖气反而散了。”哮天犬又嗅了嗅，兀自点头：“对，消失了。”
“刚才不是还在？”梅山老大问。
“对啊，这不过眨眼功夫，怎么就没了呢？”哮天犬在杨戬身边挠了挠耳朵。
杨戬沉吟片刻，凝神聚气打开流云天眼。只见夕阳下，一位云游道人晃晃悠悠骑着小毛驴，正朝着一间茶坊晃去，他袖口上还沾着血迹，拂尘却是一尘不染。
他收了天眼，对梅山老大道：“你们先回灌江口等我，摆宴一桌，我当请这位朋友饮一杯。”说罢，便带着哮天犬驾云而去。
“主人，这人是谁？”
“不管是谁，斩妖除魔，造福苍生，仅凭这一点，杨戬便要敬他一杯。”杨戬道。
茶坊内，道人把毛驴拴在柱子上，一边喝茶一边摸着毛驴耳朵，小声嘟囔着什么，毛驴甩了甩毛，撇开他的手独自去吃草，道人撇了撇嘴，将店小二叫来，又添了一盘小菜。
他举杯正要倒茶，面前的却突然一黑，不满地闭眼道：“是谁挡我太阳啊？”
“这位兄弟……”
道人抬手制止了他的话：“兄弟？”
杨戬挑眉，笑道：“这位道长。”他眼见那人手放下，这才继续说，“在下灌江口杨戬，听闻青城山有难，特来降妖，不料此妖已被道长伏去，想请道长屈尊至鄙府，与杨戬同饮一杯。”
道人听他这么一说，不禁抬眼看去，面前的人一身暗纹白衣，桃花眼不怒自威，宽肩窄腰长身玉立，打量片刻后笑道：“原来你就是那劈山救母、肉身成圣的杨二郎？”
杨戬听到劈山救母四个字，脸上的笑淡了些，掩住心头苦闷，伸手展开扇子，坐到了道人对面：“正是在下。”
“怪不得能找到我。”道人把茶壶倒空，又叫小二上茶，看了看他脚边的细犬：“莫非这就是哮天犬？”
哮天犬嗷呜叫了一声，被杨戬喝住，道人笑道：“真是名不虚传，只是杨戬，你这次找错人了。”
“哦？”
“我没有伏什么妖，只是与它搏斗了一番，妖已被天庭拿去，因此这伏妖之名，不应落在我头上。”道人苦笑：“你们神仙都这么不讲道理吗？”
杨戬还没来得及辩驳“你们神仙”几个字，先被“天庭”二字搞得心情不悦起来：“道长，于情于理，天庭不应插手，况且你法力微弱却能降妖除魔，却为何仍是凡人？”
“因为他们不让我上天。”道人撇了撇天空，嗤笑道：“如此天庭，不去也罢，东华就做一介散道，去昆仑山修炼几百年，再学二郎真君闹个天宫！”
哮天犬噗地一声笑出来，被杨戬瞪了一眼，捂住自己的狗嘴，杨戬无奈道：“东华道长，此事天庭的确有问题，只是为这件事就闹天宫，恐怕不利于苍生百姓。”
“说着玩玩罢了，”东华把小菜里的一根挑出来，叫着小毛驴：“嘿！嘿！瓜子，过来。”瓜子不情不愿地蹭过来，叼走了那根白菜。
杨戬被瓜子这个名字的巧合吓了一跳，随即东华说道：“你这么激动做什么？难不成，你家也有头驴叫瓜子？”
杨戬眉目流转，为自己倒了杯茶：“道长怎么知道？”
“你不是说我法力微弱吗，不奇怪我怎么伏妖？”
“杨戬十分好奇。”
“因为。”东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：“我能猜到你想什么，就像你的天眼能够看穿人心一样。”
东华终究还是没有跟杨戬回灌江口，他说无功不受禄，这杯敬酒就不吃了，二人以茶代酒痛饮三杯，于山间茶坊拜别。
夕阳落山，杨戬驾云而归，哮天犬在一旁化作人形，小声道：“主人，那道士可不是普通人。”
“哦？”
“他虽然年纪小，修为却已并非常人所能及，天上一日地上一年，说不准过几日，天庭就会让他飞升了。”哮天犬说道。
“如此人才，让天庭收了去，倒是可惜。”杨戬说：“不过即便是飞升，也是东华道长的意愿，以他的性子，天庭能拿他如何呢？”
“这倒是和主人很像。”
杨戬笑着摸了摸哮天犬的头：“可惜你主人不是别人，不然早就带你上天，成狗中之王了。”
“不！这样就挺好的，哮天犬一直跟着主人，主人去哪里，我就去哪里，死也不分开。”哮天犬跪坐在地上，把脑袋放在杨戬的腿边，由着杨戬梳理自己的毛发。
杨戬则趁着月色遥遥望去，那冰冷的、寒气逼人的月，千百年来都是如此照着寂寞的人。
而杨戬再次见到东华，已是凡间的五年之后。
哮天犬呼哧呼哧地跑进杨戬的书房，喊道：“主主主主人！”
“何事惊慌？”杨戬习惯了哮天犬的大呼小叫，淡然问：“又去独自打猎了？”
“不是不是！”哮天犬喘着大气说：“是！是那个道人！那个什么东西……冬瓜……东……东什么来着？”
“东华？”杨戬抬眸：“他怎么了？”
“和梅山兄弟打起来了！”
杨戬蹭地一声站起：“去梅山！”
“不必了！”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杨府上空轻哼道：“人我已经带来了。”
灰袍道人大步迈进了杨府，他乌发披散，依旧是云游散客的样子，手中拂尘却沾了灰尘，杨戬眼见这人冲进门，身后跟着梅山几个兄弟，还有两个老熟人——不，老熟妖——狐妹和五哥。梅山兄弟并无大碍，只是那两只小妖显然被打惨了。狐妹的狐狸毛都被火烧了，东一块西一块，五哥更惨，腿被打断，只能靠梅山老六架着走。
“二爷！”狐妹一见到杨戬，委屈的眼泪扑朔着往下掉。
杨戬叹了口气，使了个眼色，老六即刻把五哥带到了东华和杨戬的面前，哮天犬则颠颠地过去哄狐妹。
“不知道长此来所为何事。”杨戬明知故问。这一看就是五哥又惹事，恰巧被这位公正无私的东华道长看到了，他又不是自己，只当是千年狐妖，想一并除掉，以绝后患。
“这两只千狐洞的狐狸仗着自己有法力，在万窟山一代为非作歹，我追他们他们便跑入了梅山地界，恰巧这几位兄弟出手相助，我才知道，原来两妖竟是二郎真君的朋友。”东华语调不高，却十分威严，他挑眉看了看那两只妖精，转头问杨戬：“他们的招式是你阐教的。”
杨戬沉默，半晌说道：“不错，狐妹的招式确实是我所教，只是那只……”他撇了狐妹一眼，狐妹立刻缩了缩脑袋。她答应过二哥绝不教给五哥劈天神掌，却到底还是拗不过五哥的纠缠。
“狐妹交给我，五哥任君处置。”杨戬说着，隔空把狐妹抓了过来，转身便走：“哮天犬，把狐妹关入三妹房中，没我命令不准放出！”
“是！主人！”
“二爷！二爷！狐妹错了！都是狐妹的错！可是五哥没有为非作歹，都是狐妹一人所为！如果一定要道长处置，就处置狐妹吧！”
狐妹撕心裂肺的声音让杨戬的心动了动，他走了几步，等哮天犬把狐妹扔进房间里，停步转身：“梅山兄弟，把五哥绑起来听候东华道长发落。”
“是！”
东华站在杨府的院子里，面前便是杨戬时常用来喝酒泡茶的矮几，敛了一身杀气，眉眼含了笑：“真君，你上次便是要邀请贫道来这里喝酒？”
“嗯。”杨戬道。
东华坐下来，晃了晃酒壶，说道：“酒呢？”
“我这里有千年陈酿，是我母亲留下的，正好与朋友一饮。”杨戬道，随即一撩衣袍坐下来，挥手招来了酒坛，“请东华道长尝尝。”
“不必客气，东华只是看真君疲惫，与你喝上一两杯解解乏罢了。”东华抚平衣摆，说道：“千年来，可曾有谁真心陪真君喝过酒？”
“有。”杨戬道：“三妹，梅山兄弟，哪吒，还有……”他抬头看了看天，突然想起还不到晚上，便低了头，给东华倒酒。
“还有？”东华一脸不信：“那听得真君酒后失言的，又有几人？”
“并无。”杨戬说，“杨戬酒量尚佳，尚未遇到匹敌之人。”
“那是因为你的酒不够好，”东华说，他举起酒杯，看着杯中淡色液体，闻了闻：“若都是如此陈酿，一坛下去，就算是真君，也要醉上百年。”
杨戬笑：“道长此言差矣，杨戬试过，并无醉。”
“那是因为没有遇到让你醉的人。”东华道，“如果是红袖添香而非对月独酌，恐怕就不只是醉了。”
杨戬蹙眉。他们仅仅见过两次，每次见面，东华都要戳他的痛处。他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，倒憋得自己一口闷气。
“别气了，喝完这杯，我就把五哥带走。”东华道，“你救得了他一时，却救不了一世。”
“道长此话何意？”
“就算你能去劫法场，把他从玉帝手上截下来，也没办法拦住每个想杀他的人。”东华说，“他作恶多端又不是一天两天，真君看在狐妹的面子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，为他背负人情，不值当。狐狸天生狡诈，不是所有狐妖都像狐妹一样单纯，五哥这样的，真君也要保？”
“若是道长肯放，杨戬便要保。”
“若我不放呢？”东华问：“你便要为了这么一只狐狸，再次背负骂名？让万窟山的百姓记恨你？”
杨戬不语。
东华冷哼：“真君，你不是无情，你是脑子缺根弦。”
他说罢起身便走，手上的酒杯轻落，却是一滴都没洒出来。杨戬沉默着将自己杯中的酒饮下，高声问道：“这人你放不放？”
“看真君的意思，只是如果真君要保他，最好让那小狐狸离远一点，从此后，万窟山贫道绕着走。”东华背对着杨戬，又问：“真君当真要保？”
杨戬听着杨婵房中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，闭了闭眼：“要。”
东华便没再说什么，瞬间消失在了灌江口。哮天犬听到声音跑出来，凑过去闻了闻：“主人，他没走远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杨戬说：“但是恐怕此人，以后再也不会来了。”
哮天犬似懂非懂，围着那杯酒绕了半天，却因为自己不能喝酒，端去送给了爱喝酒的梅山老大。
杨戬自嘲地笑，两面之交便能交心？莫说杨戬不信，普天之下有几人会信？这东华也太过稚嫩，还需历练。
